
何火火突然發現羊角辮的鼻尖上有一個黑點子,便提醒道:“你鼻尖兒上好像有個小蟲子。”
羊角辮驚慌的用手在鼻子上拍了一下。
“你快看看,小蟲子被我拍死了沒有?”
何火火湊近了羊角辮,仔細瞅了瞅,說道:“完了,好像不是小蟲子,應該是一個大雀斑。”
羊角辮驚慌的叫道:“啊!我的鼻尖上長雀斑了,這…這可咋辦呀?!”
何火火突然想和羊角辮開個玩笑,便說道:“長雀斑怕啥?將來,要是沒人娶你做媳婦,我來打掃戰場。”
羊角辮揮起胳膊,照著何火火的肩膀打了一拳,教訓道:“何火火,你別忘了,我可是你的老師呀。”
以前在何火火的眼中,羊角辮是那麼的高高在上,那麼的不可一世,可是,如今,何火火卻覺得羊角辮只不過比他大幾歲而已,從某種意義上說,他似乎比羊角辮還要聰明一些。
“哼!少在我的面前擺老師的架子,現在是文化大革命期間,你不是老師了,我也不是學生。”
“何火火,別以為你救了我,就可以在我的面前放肆,記住:我還是星火中學的團委書記。”
何火火笑了,笑容裡帶著一絲譏諷,一絲不屑,還有一絲憐憫。
“羊角辮,甭在我的面前擺臭架子。”
“何火火,是誰給我起了羊角辮這個外號?”
“不告訴你。”
“不告訴拉倒,反正這個外號我挺喜歡的。”
何火火仔細瞅了瞅羊角辮,他突然覺得:這女人長得挺漂亮。
當這個念頭一出現的時候,何火火立馬譴責自己:你咋成了花花公子呀?!難道你竟然喜歡上了羊角辮?
何火火覺得自己有點卑鄙無恥,他抬起頭,瞅著夜空中的星星,喃喃自語道:“人要是長翅膀就好了,可以飛到月球上去。”
羊角辮用手摸著自己的鼻尖兒,一個勁的說:“雀斑怎麼會長到鼻尖上呢?老天爺這是要出我的醜啊。”
何火火安慰道:“你別糾結那個雀斑了,說實話,要是真有哪個男人喜歡你,就是你臉上長滿了雀斑也不會在乎的。”
“火火,我問你:李蘇是不是也被你救了?”
何火火嚇了一跳,趕忙否認道:“李蘇是蘇修特務,我救他幹嘛?他和你不一樣,你只是小走資派,他跟你沒法比。”
“你說:李蘇究竟到哪去了?有人說他跳江自殺了,我不相信。”
何火火雖然對羊角辮有了一點好印象,但是還不足以推心置腹。
“李蘇死沒死,跟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,我說:你咋這麼關心李蘇,難道你……”
羊角辮的臉一紅,低著頭說:“火火,我現在把你當成好朋友了,我就對你說句實話,我喜歡李蘇。”
“你…你喜歡上李老師了?”
何火火有些吃驚。
李蘇最討厭女同志,而且,他有些古怪,羊角辮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奇葩的男人呢?
羊角辮肯定的點了點頭。
突然,何火火覺得心裡有點酸溜溜的,便說道:“李蘇在蘇聯留學的時候,曾經談過一個俄羅斯姑娘,他倆感情很好,私下定了終身,還互相贈送了定情物,李蘇忘不了那個俄羅斯姑娘,也許,李蘇已經跑到蘇聯去和那個姑娘重續前緣了。”
“不可能,李蘇沒這個本事偷越國境線,再說了,事隔這麼多年,也許那姑娘早就結了婚,說不定已經有幾個小孩了。”
何火火瞅了羊角辮一眼,嘆了一口氣,勸說道:“你怎麼會看上李蘇?真是莫名其妙。”
“我就是喜歡他,因為,他一心鑽研業務,教學能力很強,還有,他對愛情堅貞不渝,是一個有責任心的好男人。”
“我說,李蘇就是再好,但他心裡已經容不下別的女人了,你最好別再惦記李蘇,天下的好男人多得很,別在李蘇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。”
“火火,我聽說,你是李蘇的得意門生,李蘇對你不薄,你為啥要反戈一擊,是不是有點兒不講義氣。”
何火火反駁道:“你…你汙衊我,你太小瞧人了,我是最講義氣的人。”
“哼!至少在李蘇的問題上,你就不講義氣。”
“你…你胡說八道,你…你啥也不知道,算了,我不計較你說的話,但我要告訴你:我何火火是世界上最講義氣的人。”
羊角辮瞅著何火火,幽幽的問:“火火,你對我說句實話:李蘇是不是被你救了?我暗地裡打聽了一下,聽說李蘇半夜逃走了,問題是:那天晚上,穀米用繩索把李蘇捆綁得緊緊的,他一個人是沒法解開繩索的,一定有個人救了他,這個人很可能就是你。”
何火火否認道:“我沒那麼大的膽子,也沒那麼大的本事,我確實想救李老師,可是,我只是有這個想法而已。”
羊角辮嘆了一口氣,喃喃自語道:“如果我永遠也見不到李蘇,我會一輩子單身的,他是我唯一愛著的男人。”
“一根筋,你就是一根筋,我說了,比李蘇好的男人千千萬,憑啥你要喜歡他一個?”
“火火,除了李蘇,別的男人我都瞧不上眼,對了,應該說除了李蘇和你,別的男人我根本就不感興趣。”
何火火嚇了一跳,趕忙說:“你…你別亂開玩笑,我…我還小呢。”
“嘻嘻…火火,你別怕,我不是那個意思,現在,我已經把你當做小弟弟了。”
何火火心想:把我嚇了一跳,要是羊角辮兒纏上了我,那可是個大麻煩呀。
不過又一想,這是不可能的事,一來羊角辮比自己大五歲,年齡懸殊太大;二來羊角辮出身貧農,自己出身資本家,不是一條路上的人,再說了,羊角辮最痛恨資本家。
羊角辮突然拉住了何火火的一隻手。
“你…你要幹嘛?”
“火火,我又不是老虎,不會吃了你,我想:等我重新恢復了權力,如果你還沒有離開學校的話,我會第一個發展你加入共青團。”
何火火已經不指望入團了,一旦文化大革命結束了,他就會去上高中,離開星火中學。
要想入團那是不可能的事了,他也不會做這個黃粱美夢。